赤镜.鬼泣
落汐收回鬼泣,站起身来,笑着,却一脸的凄意。
我用赤镜在手腕上一划,肤破,血流,噬血之后,赤镜光华四射,我方能收之入鞘。
“也许,赤镜才是真正的妖刀吧!”落汐看着我,“镜,可以告诉我,这两年,你在哪里吗?”
刀,血,死尸,满天的刀,满地的血,满眼的死尸。
眼前闪过这些,这两年,我杀了多少人?不记得了我也不愿记得,我的双手,沾满了太多的鲜血,冤魂的血,亡灵的血,让我每晚都睡不好……闭上眼,眼前浮现杀戮,睁开眼,看见的,难道又不是吗!
“不想说?随你,但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!”落汐一脸的绝然。
“你问吧。”回不回答我说了算,我暗自笑笑。
“你来月落山庄,究竟为了什么!”她冷冷地看着我。
“五千两黄金!”
落汐摇摇头,‘我要真正的原因!”她的右手在用力,握得很紧。
“真正?什么是真正的?”我叹口气,“真真假假,谁分得清,就像我是赤镜,你是落汐,而你又是苏清,那我又是什么!你了吗?
落汐一脸的不以为然,“你知道吗?这把鬼泣的来历?”她看着鬼泣,轻轻说道,‘我的叔父,从东海之滨找回了这把剑,可是最后他疯了,他疯了,之后,他死了,死在这把剑下,是的,他是我父亲杀的,可是,镜,你有想过为什么吗!错的,不是我父亲啊!如果你要这把剑,这个山庄,我都可以给你!甚至,你要我,也可以……”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唱出来的,呵呵,终归是女人啊!
我心头一凉,原来,她是知道的……
“阿汐,如果我说我是我真的是为了五千两黄金来的,你会高兴吗?”
阿汐含着泪, “我不想……”她摇摇头,“我不想用剑对着你,但也不想你堕落至斯!”
“那好,我告诉你……”我走近阿汐,从正面抱住她,用力地抱着,在她耳边低语道,“因为,我等了那么久,就是在等一个机会,不是要证明我有多狠有多强,而是要告诉别人,我父亲失去的东西,我,会亲手拿回来!而这个东西,不只是你手里的那把剑!”
阿汐的身子轻微一震,“除了鬼泣,你还要什么?”
“你!”我轻声说道。
我不善于说谎,不知道她会不会信……
阿汐抬起头,泪眼迷蒙,“真的?”
我点点头,我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身躯的颤动,虽然有些不忍,我骗不了别人,骗自己总是可以的,是的,我不在乎她!
她笑着,笑厣如三月的桃花开。她将整个人埋进我怀中,“镜,我信你。”
我更加用力,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,很……很慢?!!
不——
浑身突然像陷入了冰窖之中,凉意透彻心底……
原来,我才是最天真的……
苏清悲凉地笑笑,“镜,你还疏忽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
我很无辜地说道,好像错不在我身上。
“我要保护我的山庄,很简单。”她目光坚毅,“所以,镜,不要怪我……我点了你的穴,虽然制不了你多久,但即便一弹指的时间,也是够了……”
她拔剑,拔的是鬼泣。
“这把剑,”鬼泣凶光闪烁,妖异万分,“很漂亮吧?”她用冰冷的剑锋抵住我的咽喉,杀气四溢,“镜,对不起了……”
不会吧,我就这样死了?唉,终归是大意了,栽在女人的手上!红颜祸水,到现在我才深刻地体会到,不过,也好像没用了。
她忽然弃剑,只是紧紧地抱住我,吻上我冰冷的唇,她闭着双眼,却泪水如溢,这算是吻别吗?落汐,杀人时不要拖拖拉拉的,我没教过你吗!
突然,她浑身一震,抽搐着倒了下去。
怎么回事?
“你……”她一脸的惊恐,“你用的什么方法……好痛啊!好痛……胸口!”她紧捂着心口,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。
你什么你!我才该问你怎么回事呢!
看她的样子,经脉异样,真气乱窜,倒和走火入魔了一般。怎么办呢,救她吧,谁叫我良心好呢,以德报怨,,以德服人。
我深吸一口气,然后吐出,穴脉自解。
蹲下身,扶起她,“怎么了?哪儿不对?”
她惊异地看着我,“你解开了?”
我笑笑,“就你那点穴的手法!好了,别动,我给你疗伤,依我看,你是急火攻心,导致真气逆流,小事。”
“我如此对你,你还救我?”
我没回答,只是伸手搭脉,脉搏不似异常啊,可那又是为何呢!右手继续用力,把真气导入她体内。抬头,她眼色异样。
然后,银光闪过。
右手手心传来一阵剧痛,撕心裂肺。
低头看去,只见鬼泣赫然直入我的手心之中,直没至剑柄,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经脉血肉与冰冷的剑身之间的摩擦,很痛!具体有多痛,我不清楚,反正我也习惯了痛楚,这样的痛,倒是小事,只是,我知道自己右手食指的手阳明大肠经,中指的手厥阴心包经,无名指的手少阳三焦经,拇指的手太阴肺经全部已断,全部!与之相比,痛楚还是其次,我的右手,已是废了。
“你,”我咬咬牙,苦笑,“你也太狠了吧!”
她一脸的漠然,“这样一来,你就再也不能用剑了,你的右手废了,你也废了,这样,我就能……就能一直照顾你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一头栽了下去,我勉强伸过左手,探了探他的鼻息,还好,没死。
怎么又昏过去了呢!
勉强站起身来,我咬紧牙关,用左手握住依旧没入我右手手心的鬼泣,用力握紧,先是轻轻试探地往上拔,真是五指连心啊,经脉,血肉,剑身紧紧相连,一动分毫,痛彻心肺,以前我倒是常常这样拷问别人的,今次自己也尝到了,还真是不好受啊!
真是任谁都受不了啊!
不过,还是得忍受啊!
我闭上眼,然后,左手用力!
鬼泣顺利地被拔了出来,而右手,也是血肉模糊。
我微笑着,拾起刚才倒地时跌落的那把赤镜,笑笑。
右手废了就废了吧,我还有左手呢,就像神雕大侠嘛!呵呵。
左手.右手
当我醒来的时候,日幕西沉,已近酉时。
糟糕,三柱香,已快燃尽了。
走出房间之时,回头,他依旧倒在地上,右手的伤口血肉模糊,而鬼泣,则横在一旁。想必他忍痛**,又痛得昏过去了吧。
对不起!等我处理好了右手这件事,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,届时,要生,要死,都由你罢。
正厅中,右手一脸冰冷地端坐在木椅中,双目紧盯着那已快燃尽的第三柱香。
父亲端坐于正中,一脸凄色。
哥哥傻站在一旁,一脸茫然。
而那个彩衣使只是自顾自的拨弄着长发上的一条彩锦,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很好,这样很好。
“苏老庄主,香……快燃尽了。”声音也是冰冷的,右手慢慢地说道,淡漠的口气好像自己只是个看戏的,我们的决定到底如何,似乎一点也不重要,他只是个看戏的,看一出我们低头或是死亡的戏。
你慢慢看吧,你会看到自己的死的。
右手的确是强悍的,但这同时也是他的弱点,他的强大导致他的自负,他的自负会使他看不起我这样的女子,所以,我可以趁机偷袭他了!
爹,女儿不孝,多年养育之恩,今日只能以死相报了!我理了理衣装,双手捧着刚端来的四杯茶,而极凶之器,藏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,我的手臂中。这便是鬼泣的可怕之处,她,能和她的使用者化为一体。这个,只是鬼泣的可怕处之一。
“先生,请用茶。”不理会父亲的眼色,我径直走向右手。
右手只是很随便地应了一声,未曾看我一眼。这样,正合我意。
他低头,伸手,接茶。
而同时,我也出剑了。
先解决了右手了再说,那个彩衣使不足成患。
右手往上一刺,鬼泣出手,直刺右手眉心,我要他,形神俱灭!
然后,我没有看见血溅五处,我唯一看见的,是断裂而开,散落一地的鬼泣。
鬼泣断裂的时候,没有声音。
我愕然。
鬼泣,碎落了一地,却没有碎片留在地上。
“你!”右手冷眼如狼。
连反应也没有,我便被右手擒住了。原来,他真的很强啊!
可是,鬼泣没理由那样碎的啊!那是神的兵刃啊!而且,碎的时候,为什么连声音都没有呢,而且,碎片呢?
“苏轩亭,看来,你是不想要全庄人的性命了!”
父亲,对不起了,女儿,失手了,累及您和全庄上下了!
“先生且慢,”父亲起身向前,“小女无知,冒犯先生了!还望先生海量。”
“哼!这就叫无知啊!”右手身边原先一声不响的彩衣使忽然开口,“就算少爷能够原谅,我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
“彩衣,我没事的。这些人的生死,王爷本来就交给我和左手处置了,你若不想放过他们,那我就杀了他们吧!”右手轻描淡写地说着。
这对狗男女!
“先生,我若想见燕王,那又该当如何!”父亲似乎慌了,“我愿跟随燕王,那又该当如何!”
右手忽然神秘地笑笑,“问他吧。”
他?谁?我顺着右手的目光看去,他!天,怎么会是他!
“镜!”
他笑笑,并未理睬我。只是向父亲和哥哥走去,“苏老庄主。”他冷笑着像千年冰窖一般的阴寒,凉透了我的心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?哈哈!”他如鬼魅般笑着,左手扬起,手腕一动,赫然长剑在手,这剑……怎么会……怎么会是鬼泣啊!
长剑挥过,血色飞舞……
哥哥带着一脸的惊讶,头微微向后一仰,身子还没倒下,头颅已经先落地了。
身首异处,血流如注。
“你!……”父亲话音未落,咽喉已被鬼泣抵住。
“镜!你这是为何!”
他回头,“对了,你不该叫我赤镜的,我是赤镜,但是,我不是只有这个名字。”他扬起执剑的左手,笑着,“我叫左手。”
左手?
我看看身旁用单手制住我的右手,他面无表情,说道,“是的,我是右手,自然有人是左手了,怎么,你有意见吗?”
不……
原来,最傻的那个,是我才对啊!
他举起右手,点了父亲的穴道后,他说,“很痛啊!这手再也不能用剑了,还好,我是左撇子。”
‘还有,你知道为什么鬼泣会在我手里呢?”未等我说话,他便急切地说了下去,“因为赤镜拥有制作任何非生物镜像的能力,但是复制品只是徒具其形而已,没有鬼泣真正的力量,所以它碎了,然后消失了。”
“好了,别废话了,带回去吧,王爷说过了,要活的!”
“知道了,”他伸手抱起我,在我耳边低语,“这样,你就不能反抗了!这样,你就永远得听我的了!这样,我就夺回一切了!阿汐,不要怪我……”
身上传来他的体温,忽然一阵心悸……
镜,我不怪你的!
因为,我恨你!
我恨你,镜。
我恨你,左手。
我恨你,苏映空!
我……
恨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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